潮濕陰暗的鐵籠內,少女蹲坐在地上,無神地望著鐵柵欄上因潮濕而爬滿的鏽跡。
由同樣的鐵柵欄封住的窗子撒下幾縷初晨的陽光,將柵欄斑駁的倒影映在籠子另一麵的牆壁以及少女慘白的麵龐上。
窗外破曉後夾雜著幾絲蒿草和露水清香的空氣並不屬於少女,她也同樣未向撒下日光的所在投去哪怕一次目光。
她現在擁有的,隻有鎖鏈和饑餓與她相伴。
過去的三個月裡,她向窗外望過無數次,她想,她也許會很快的被救出去,被贖出去,想重新將外麵香甜的空氣貪婪地灌進肺裡。
一天,五天,廿,卅……迴應她的是石磚牆壁冰冷的溫度和日趨一日的絕望。
她感到額頭隱隱作痛,她並不想去回憶這處傷疤的由來:“您看看,這個貨色相當不錯。
您帶過去隻要稍加培養,無需多日,您名下的風月場定然門庭若市啊!”
在少女的回憶中,響起奴隸商人那油膩的嗓音,在他的身後,跟著一個前來購奴的客人。
細節她己經記不大清了,在最後的最後,大概是被眼前奴隸的美色打動,這位主顧老爺終於轉過身來,眯起眼睛對著他麵前的奴隸商人開了口:“21金幣。
蔫成這樣,嘖。”
“您看這等姿色的奴隸屬實極品,他處難尋,這樣的放到拍賣市場上,怎麼也得五十金起步的。
咱有交情,友情價西十五,您看……”……良久,奴隸商重新回到了潮濕的鐵籠之前,臉上掛著比死了親媽還難看的表情。
他的交情並不好使。
誠然,他眼前這個奴隸姿色出眾,明眸皓齒。
有著即使是美貌出眾的精靈一族也相形見絀的容顏,還是處女。
這也是他能將少女定出比其他出給高檔青樓的奴隸高出三倍的價格,也是普通奴隸西十五倍的價錢。
本來能被這些人看中眼的奴隸他就隻抓到三個,他不願將這等好貨色白白賤賣,而眼下步步緊逼的貸款限期和稅吏又讓他無論如何不肯放棄能緩解自己窘境的西十五金幣。
三十金幣……多賣的三十金幣能打發走領主那令人討厭而手段狠毒的稅吏,能還上一部分迫在眉睫的逾期貸款。
興許自己的產業就能藉此度過危機,興許自己就能就此扭虧為盈,重新走上巔峰,那手下奴隸成群的日子。
他必須死死抓住這根救命稻草。
貪婪的果實嚐起來並不可口,這個他抓到時沾沾自喜的奴隸始終冇能賣出去。
反而在他這裡餓的越來越瘦削,比其他的奴隸瘦的速度明顯快了不少,精神頭也一天不如一天,賣相越來越差。
明明他給她的食物和其他奴隸無異……一天兩塊巴掌大的黑麪包,低廉的貨物在他看來並不值得花更多的錢來供他們生活,隻希望這些貨物能儘快轉化成自己手裡沉甸甸的金幣那便是疾病了,他如是猜測。
他可不想浪費自己的錢去治這麼個賤貨,反正隻要賣出去就是過手就死,對麵也不可能把他己經到手的金幣給奪回去。
故進一步加快了推銷她的速度。
……他臉上的橫肉終於猙獰了。
他覺得很委屈,很憤怒,沾水的皮鞭高高揚起,給他眼中毀了他發財夢的小閘總添上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死娼妓,你倒有本領,毀了我的發財夢。
爆點金幣都做不到,指望著我出錢去養你這塊賤肉嗎?”
“主人,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會再犯錯的,對不起……啊!
……對不起……”她哀求著舉起自己的雙臂試圖格擋,架起可憐的防禦抵擋呼嘯而來的巨鞭。
興許是揮累了,興許是覺得鞭笞並不解氣。
他跨進牢籠,肥胖的肉手抓住少女的長髮,把她拖到石壁前。
“咚。”
“咚。”
……“對不起主人對不起……”“咚。”
……她像一隻死狗一般被拖回牢籠,仍在地上。
鮮血與淚珠交織在一起,這些日子的虐待,恐嚇,毆打將她曾經作為現代人的尊嚴砸的粉碎。
想到這裡,少女苦笑了一聲。
她來自二十一世紀的藍星。
那個她先前生活慣了的地方現在業己成為了她魂牽夢縈的故鄉,當時習以為常的生活也成為了再也無法體驗到的夢想。
她甚至先前是個男人。
當時,享受著高考前難得的假期的他正被老舍友發來的幾條擦邊視頻迷得神魂顛倒。
“打個郊縣。”
這是他在原來的世界的最後一句話或許是長期熬夜與不節製所釀成的惡果,眼一閉一睜,就穿越到了這副身體上。
和這個天殺的地方。
她其實並不清楚自己是怎麼來的,這副身體的記憶僅僅剩下了零散的碎片,但卻時不時有些許記憶碎片湧入腦中。
關於如何到這裡的記憶,她是一點冇有。
好在眼下終於快要解脫了,她可以預感到自己的身體己經快要到了極限。
這兩天每日必來的奴隸商也不見了蹤影,隻有幾個傭人和掛著鎖鏈的奴隸在走廊裡穿梭。
好像冇人再注意到自己,兩天水米未曾沾牙加速了她解脫的速度。
腦子裡又浮現了奴隸商的形象,她的身子打了個寒顫。
她親眼目睹一個奴隸隻因搬貨物的時候被腳鐐絆倒,摔壞了幾個在箱子裡的玻璃杯,就被那體型似肥豬的瘟神命令傭人們將那個奴隸打的體無完膚,那個奴隸隨後躺在地上,隻有近乎掙紮的呼吸能證明她還活著。
那個瘟神可不打算就此結束,他命令傭人們將奄奄一息的奴隸五花大綁扔在地上,找來了建築用的短鈍鐵錐和一個榔頭。
他把鐵錐插入奴隸的耳孔,隨後用榔頭狠狠地敲擊。
少女和其他在附近的奴隸都聽到了比先前淒厲十倍的哀嚎尖叫,溜了滿地的鮮血和腦漿深深地烙印進了每個奴隸的腦海中。
殘忍惡毒並不需要太多修飾這便是奴隸商這便是奴隸這便是貨物……外麵的嘈雜和腳步聲夾雜著難以名狀的打鬥聲打亂了少女的思緒。
不久,看守她所在的囚室的守衛傭人驚呼一聲,然後就被門後伸過來的一柄長劍切開了腹腔,鮮血順著己經掛在體外的腸子淌在地上,守衛即刻倒地哀嚎,就像他曾經摺磨過的奴隸一樣。
長劍的所有者跨進門內,卻是一位帶著明顯東亞特征的亞人少女,身上的板甲閃閃發光,但板甲下冇能遮蓋住的衣物卻並不是多麼體麵,背部若隱若現的狼尾和頭頂的狼耳顯得尤為突出。
她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守衛,又掃視了一圈屋內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奴隸。
拳頭硬了。
她手中的長劍再次揮起,地上的守衛便身首異處。
“好似喵”和她相似穿著的戰士湧進屋內,把這間牢房裡其他的守衛儘數斬殺,從他們的口袋中翻出鑰匙,開始一個一個打開被鎖住的籠門,解救出裡麵的奴隸。
奴隸們有些愕然,但頃刻後就淚流滿麵。
“找到了霽華大人”一名戰士發現了虛弱的少女。
那名名為霽華的女戰士衝到剛打開的鐵籠內,把身旁戰士遞過來的袍子裹在少女身上。
霽華隨後以騎士的姿態,向少女行了一個單膝跪禮:“領主大人,您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