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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曾經有過,懷情少女般的綺幻,雖這麼短暫,卻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部份。久久,偶來入夢,才知此生也曾真正為自己活過。~
毒龍與藍生都練到易筋經第九層,兩人內力在毒龍體內一激,立如萬馬奔騰,暢行無阻,原先為自救而自封的穴道與筋脈頓時全開。
不過半個時辰,毒龍的功力已回到了六、七成,對穿了琵琶骨的人來說,這已是極限,剩下的因內傷結固未愈,得慢慢調養恢複。
藍生收工,起身立於霜兒身旁。
毒龍睜眼起身,見到藍生後,一時竟為之啞然。
好一會纔回過神道“是你?”
“正是在下”藍生道
望了霜兒一眼,毒龍續問“你是她哥哥?”
“在下正是”
“嗬嗬嗬”毒龍也不細究,昂然笑道“可惜大傷初愈,否則請你喝酒。”
“可惜在下戒酒了。”
毒龍道“人生飄忽百年內,且須酣暢萬古情。不可日日花前病酒,尤其不可貪杯好色,可人生卻不能無酒無色。尤其練了易筋經,不喝酒太可惜。”
見藍生一臉茫然,毒龍續道“會須一飲三百杯的境界,隻有練了易筋經才能真正體會,可惜閣下與高僧都戒酒,這世上能日飲鬥酒的,唯區區耳。”
藍生此刻還真有點心癢癢,望著霜兒苦笑道“若前些日子先遇上你,定與你喝個一鬥酒。”
毒龍笑道“看來閣下心中有難散的舊愁,可在下從不借酒消愁,喝酒須儘興,把酒持螯之樂遠勝神仙。日長似歲閒方覺,事大如天醉亦休。醉裡且貪歡笑,要愁那得工夫?。”
毒龍談吐間儘顯豪情萬丈,藍生相信若有機會,定能與他成為莫逆之交。
毒龍說著運了運氣,感覺舒暢無礙,遂問藍生“不知令師是哪位高僧?”
毒龍猜想藍生當與他一樣,是少林的俗家弟子。
藍生道“我師父無塵子,是道人非僧人。”
既然藍生這麼回答,毒龍也不好再追問。誰都知道達摩易筋經要練到八成以上,除了機緣巧合,還必須有少林高僧相助,否則就是算再練個五十年也難練到九成。
毒龍起身,抱拳作揖道“既然閣下不飲酒,療救之恩暫且記在帳上,他日必還。山高水遠,在下就此彆過,還請閣下代為轉告主人。”
“你這就走了?”藍生驚問
毒龍“閣下尚有何事?”
“你冇什麼話要對她說麼?”
毒龍愣了愣,知道《她》指的是無雙公主,慨然道“撘救之恩也記在帳上,其他的都說過了,告辭。”
藍生與霜兒萬冇想到,毒龍竟這樣走了。
看來對南宮世家,他要比自己更熟悉。
看來他也比估計的更無情!
白衣男子果是南宮世家之人,名叫南宮明日,知道藍生身份後,景仰之情油生。藍生當年於南宮世家有大恩,這些往事在武林已淡出,可南宮世家的人怎會忘記?
這世上知道藍生的人本已不多,可在南宮世家,卻無人不曉。尤其南宮雪月與阿桂,一直相信他會回來。
南宮明日的船藏在水草暗處,藍生有模有樣的撐著槳,與他的船一同離去。
三人回到湖岸,藍生道“公子請便,我倆還欲四處走走。”
南宮明月遲疑了一會,才道了聲“是”徑往堂院走去。
南宮明日自是去向南宮雪月覆命,他方纔遲疑,是以為藍生當會同去。
不去見南宮雪月是霜兒的主意,這叫暗來暗往,高來高去。
南宮明日見到南宮雪月後,便將方纔發生之事钜細靡遺地回報。
雖然這是南宮雪月想要的結果,可藍生與霜兒就這麼輕描淡寫的做到了,還是令她驚詫不已。
但更令他不解的還是藍生竟似早與毒龍相識。
南宮雪月回想,她第一次見藍生的情景,那時的心情有點像情竇初開的小姑娘,要去見她未曾謀麵過的情郎。
可見麵後,發現他竟是個比自己小三歲,尚未變音的孩童,還真有些大失所望。
雖明著是去觀看武當擂台,可事實上她是奉子母之命,專門去會藍生的。那個在子母卦裡,唯一可能成為她生命中真命天子的男子。
事實是,之後發生的一切,都更在子母的估計之外。藍生揚名武當山,繼而名滿天下…,如稍早在天機室裡,那些短暫回憶的片段,藍生在兩年內所做的震驚江湖的事,絕不比南宮世家兩千年少。
醇厚的餞彆酒,醉了又醒,醒了方醉。從此情緣斷,情絲斬。
可那曾經有過,懷情少女般的綺幻,雖這麼短暫卻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部份。
久久,偶來入夢,才知此生也曾真正為自己活過。
藍生與霜兒走到了當初與詩妹所住的赤雨軒,早有丫環立於門前侍候。
“藍掌門,奴家喚作小芙,聽候使喚。”這白衣丫環施禮道
藍生與霜兒相視而笑,南宮雪月早料到兩人會來此。
這小芙年約十五,生得甚是俏麗可人。
霜兒瞅著她向藍生笑道“看來你月姐姐無處不費心。”
藍生髮現小芙身後多了副門聯:風含翠筱娟娟淨,雨裛紅蕖冉冉香。
藍生與詩妹在此屋見過傾盆大雨時,在南工家巧妙設計下,雨水被瓦簷映成紅色,所以稱赤雨軒,可香氣呢?
藍生記得詩妹曾說過,思念一名女子,日子久了,容顏會漸淡、漸模糊,可她身上的香氣卻會越來越濃。
那冉冉裛纏的不正是詩妹身上的香氣?
“這裡便是西窗,”藍生黯然向霜兒道“那夜,磅礡大雨,風大雨疾,蠟燭被吹得啪啪響,燭影搖曳,我與姐姐便在此剪燭,本想這將會是兩人美好的回憶。豈知,如今隻能獨自於此睹窗思人。”
霜兒道“哥哥莫太難過,姐姐還在,隻是無法相聚…,何況霜兒也還在呢,哥哥並非獨自一人。”
“是啊,霜兒這些日子多虧了你。”
霜兒苦澀一笑,發現藍生似乎已逐漸從傷痛中走出來了,但那《解鈴人》卻已忽焉而至,欲趁虛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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