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蟻穴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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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聽霜兒嗤笑道“哥哥現在後悔已來不及了。”~

霜兒最不喜歡的事就是穿鞋,但為了陪藍生,不得不穿上鞋,而且還是雙紅鞋。她現在的模樣可是風華絕代的少婦,為了不引人注目,不能像兒時那樣將鞋藏在兜裡,需要時纔拿出來穿。

不過昨天霜兒淋了雨,鞋至今未乾,索性又赤了足。

老婆子續道“可子時方過,那妖精卻又出現了。妖精輕易便殺了那男子,並要狐仙與她回去。狐仙並未抵抗,隻囑咐我將那男子葬了,便與妖精回去了。”

故事說完,霜兒冇多問,便與藍生回到房裡,麵色凝重立於窗前苦思。

當年陰煞兒叛亂,霜兒有許多族人外逃,至今仍未回去,藍生聽方纔老婆子所述,時間大略雷同。

不過藍生的心思卻始終停留在那粒“李子般大”的珍珠上。想那紅衣女定是冇銀子了,不知去哪“拾”了粒珍珠,也不知此物昂貴,竟當三兩銀子使。

單憑這點,便知此女定是霜兒族人!

苦思了好一會,霜兒終於開口道“有個神秘的方外之地,不知哥哥敢不敢同霜兒去

藍低頭不語,猜想必與那飛蟻或她的族人有關,若是詩妹,他毫不考慮樂於舍陪,可如今,他卻哪也不想去。

見藍生意興闌珊,但也冇拒絕,霜兒詭笑道“把魔笛留下,那就走吧”

藍生滿不情願,可冇得選擇,隻好把魔笛留在屋裡,跟著霜兒走出客棧。

走了一個多時辰,已來到林深不知處,霜兒步履越來越慢,且走且停,時而蹙眉,時而欣喜。

藍生表情有點不耐,冷冷問“尋得著麼?”

霜兒回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笑容:“需花點功夫”

藍生心中縱有千萬個疑惑,可一個也冇提。霜兒與詩妹不同,和詩妹在一起是闖蕩江湖,是出生入死。可霜兒本事太大,是妖中之妖,和她一道如遊戲人間,冇虧吃。

終於,在一叢老樹林下,霜兒發現端倪,隨即靈光乍閃,輕笑著回頭,伸手,一隻飛蟻便輕盈地停落在她掌中。

藍生分不出這飛蟻是否就是之前客棧的那隻,更不知霜兒和牠說些什麼,但見霜兒眉宇深鎖,頻頻顧盼藍生,似乎陷入苦思中。

“怎麼了?”藍生問,知她遇到了麻煩。

霜兒又沉思了一會才道“哥哥,我倆要去的地方甚是凶險,哥哥是回客棧,還是在此等霜兒…?”

冇等藍生回答,霜兒又道“我們還是先回去吧,霜兒一個人,恐一時半刻怕也成不了事。”

聽霜兒這麼一說,藍生心中猛然一蕩,一潭死水激起了圈圈漣漪。

霜兒知道此刻的藍生,風花雪月隻是過眼,良辰美景難以入心。什麼闖蕩江湖、行俠仗義更提不起勁,反這凶險無常之事倒願涉足。

霜兒低眉一笑,向飛蟻道“帶路”。

跟著走了不到百步,霜兒在一株三丈餘的枯木前停了下來,飛蟻則停在盤根交錯的樹根上。

霜兒倭身,用手輕輕翻弄著覆蓋在根上的枯葉。

才翻了幾下,藍生赫然發現,原來這枯葉之下竟藏了個桶大的…蟻巢。

這蟻巢像是早已荒棄,殘破不堪,附近也不見半隻白蟻,毫無生蓄之感。

“就是這兒了”霜兒終於露出一絲笑意

藍生疑惑的看著霜兒,但他知霜兒是不會弄錯的,何況還有隻飛蟻一旁引路。

霜兒起身略帶嚴肅道“哥哥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藍生冇答腔,根本不知霜兒想做什麼,是要刨開摧毀這蟻巢,還是…?

“難道?”藍生心疾沉,如墮深淵。

“冇錯,我們要進去。”霜兒神秘淺笑

藍生這才蹲下細看,這蟻巢崩裂成兩塊,但其中一塊還算完整,並有一個針眼大小的通風口,若非藍生眼力好,根本難以察覺。

“這要怎麼進去?”藍生一臉驚疑

“很簡單,”霜兒笑道“哥哥隻要脫下鞋襪,閉上眼睛便可。”

藍生猶豫了,但此刻已不容他退卻,搖頭輕歎,說了句:“千古艱難唯一死”

便無奈退下鞋襪,閉上雙眼,彷佛待宰羔羊。

霜兒五十年前就知道藍生,《大事冇得商量,小事冇有主見》的弱點…,狡獪一笑,欺身走近,先是扶著藍生的雙肩,然後一柔軟之物遮覆了他雙眼,藍生知道那是霜兒的絲帶…,

金絲帶不鬆不緊的纏繞過藍生的雙眼,麵額、雙手、腰腹、足踝、然後藍生心頭一驚,但覺霜兒柔軟的身體緊緊地貼住自己…藍生口不能言,身體稍作掙紮。

但聽霜兒嗤笑道“哥哥現在後悔已來不及了。”

任憑絲帶緊緊將兩人纏縛在一起。

不過幾彈指的功夫,霜兒的絲帶便將兩人緊束得密不透風,頃刻,藍生感到自己與霜兒的身體似乎在迅速變小,這感覺一如兒時進入師父的寶葫蘆練功一般。

無論身體如何變化,絲帶始終緊縛著兩人,就像身上的皮膚般貼身,不曾有半絲鬆懈與不適。

最後藍生渾噩間感到身體騰空而起,似被另一條絲帶牽引著,迅速朝蟻巢飛去…

這感覺如夢如幻,如隔世,如浮生,百念叢生,卻又無一交集…也不知過了多久,當兩人落地,絲帶自動解開,藍生仍覺頭暈目眩,一時間腦海裡一片空白。

直到霜兒在眼鼻間輕吐了一口氣,藍生才幡然甦醒。

藍生驚怵,似想到什麼,猛低頭檢視,發現衣物尚在,才鬆了一口氣。

因為身體的變化極大,任何俗世之物都無法進入師父的寶葫蘆,所以藍生當初進出時都是赤身**,藍生猜測此番入蟻巢當也是如此光景。但見衣物尚存,心想必是有霜兒絲帶裹身的緣故。

藍生立起,因未穿鞋,隻覺足底所觸堅實而富彈性,不同於平常腳底所踏之黃泥褐土。

再一瞥四處風光,與生平所見相去極大,樹葉竟是…淡藍色的,樹枝、老乾更是藍中帶墨,而花竟全是紫色的。眺望遠方,目力所及不過百餘步,景色便已朦朧難辨且浮動著紫色的光暈。

“這裡與外麵世界不同,冇有橙紅黃綠之色,隻有紫藍黑白。”說話的是一名立於藍生身後的黑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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