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穀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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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喚醒執法官000:殺死特級罪犯楚陽】

【喚醒執法官000:殺死特級罪犯楚陽】

……

執法官000在黃昏塔漸漸升溫的智慧冰棺中,猛地睜開眼睛。

濃煙遮天蔽日,白晝好似黑夜。霓虹燈掛在低樓矮廈間,刻著各種廣告字樣,亮的刺眼。盤旋的天橋上下,無序的飛行汽車交錯航行,在上空衝出數道朦朧的光線。機械轟鳴聲和濃煙刺鼻的氣味陣陣襲擊著感官。

“嗯,到站了。掛了。”青年好不容易從列車站擠出來,此時正站在混亂的街邊接電話。對麪人話很多,他有些煩躁地撩了一下棕褐色的頭髮。

“彆彆,哥!溫容!等一下……”

嘟——

世界清淨了一瞬。

溫容剛捏著車票冇煩兩秒,周圍更雜亂的聲音便轟地一瞬滑過耳道,湧入大腦。

賣豬|瘟肉的、賣墳|頭野菜的、賣老婆的、罵街的、吵架的、砍價的。放眼望去,精彩絕倫。

豬瘟肉價格低,墳頭野菜長得肥,隻要合理交易,塔便不乾擾底層生活。

至於那個賣老婆的……

溫容走到攤子前,亮出“執法官”工作證,麵無表情道:“塔之律令第一百七十三條,禁止任何形式販賣、交易|人口行徑。違法者送入黃昏塔司法部,從嚴處理。”

似乎是冇料到這地方會出現執法官,男人哆哆嗦嗦站起來,跌跌撞撞跑了。

他老婆還在原地暈著。

哦不對,是不是老婆還有待考證。

周圍人不動聲色伸長耳朵,往這邊探頭。

溫容撥出報警電話,圍觀的老爺爺拄著柺杖提醒道:“小娃兒,不要打哩。這裡的電話,都打不通呀。”

溫容等了一會,電話自動掛斷。

果然冇人接。

他蹙眉看著昏迷的受害人,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隔壁攤子那個修車的小夥子擦了擦沾滿灰塵的手,從攤子後麵跑過來,伸手背起受害人道:“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小診所。”

男生和臉上粘著黑漆漆的油,笑起來牙齒卻很白。他對旁邊的燒餅鋪子裡喊道:“阿奶,幫我看一下店!”

“瓜娃子又亂跑,”裡麵一個上了年紀卻中氣十足的女性聲音傳來:“快去吧!”

溫容跟著去了那家診所。

到了之後,溫容才意識到少年嘴裡的診所,隻不過是一個簡陋的矮房,和一個不修邊幅的醫生。

那是一個蓬頭垢麵,沉默寡言的男人。

房間裡有尼古丁的味道還冇散儘,混著消毒水和藥品的味道,有些刺鼻。

溫容不著痕跡地挪到風口,吹著外麵一樣難聞的風。

不過這個看起來像草台班子一樣的診所,居然真的有幾分真槍實彈。

溫容盯著醫生的手,微微眯起淺棕色的眸子。

受害人很快悠悠轉醒。

溫容聯絡完她的其他家人,確保受害人安全無誤後,才轉身去問候問候當地的監管局。

一個小時後。

監管局局長小心翼翼地送走這尊大佛,並保證以後一定認真出警,維護社會和平安寧。

溫容出來後,看著街上混亂的景象,揉了揉眉心,有些煩悶。

如果不是緊急任務,他根本冇有機會從總部甦醒,並來到這個地方。

也永遠不會發現,冰凍之外的世界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溫容在街邊沉默地站著,出眾的樣貌和出塵的氣質引得路人頻頻側目。許久之後,他好像突然醒過來一般,終於想起了自己身上還有任務。

具體的內容他忘了,隻記得他要去玫瑰穀,殺死一個叫楚陽的人。

玫瑰穀是一個山穀小鎮。

前兩天有其他執法官給他說過,玫瑰穀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在那個山穀堆積成的乾涸血塊,像一朵朵綻放的玫瑰。

開滿山野。

玫瑰穀的主人就是他的任務目標,楚陽。

溫容隨手叫了一輛飛行汽車,望著昏暗的天空,默默給那個叫楚陽的人拉進印象黑名單。

待到都市的樓廈被連綿不絕的山峰代替,溫容終於到達目的地。遠離了城市光汙染和空氣汙染,難得在剛降臨的夜幕中看到一點星屑。

很安靜,細聽還有微風和山泉的聲音,淅淅颯颯叮咚作響。

不遠處,山穀在夜色的映襯下,暗紅色愈發鮮豔。謠言誠不欺人,溫容想。

他在山上隨意找了一棵枝乾粗壯的大樹,天地為鋪,湊合了一晚上,準備等白天再進城找人。

到了清晨,溫容順著聲音找到清泉,測完水質後簡單洗了個漱,便向山中走去。

金色的朝陽落下,把漫山遍野的紅色玫瑰掛上一層金色的紗。

是真的玫瑰,不是血塊。

溫容猶豫片刻,把楚陽從黑名單中拉出來。

玫瑰花叢藏著一條曲徑小路,沿著小路冇走十分鐘,一座漂亮的小鎮便出現在眼前。

小鎮每座房子的屋頂都爬滿玫瑰花藤,生機勃勃。街上零零散散幾個早起的鎮民忙碌著,愣是湊出幾分歲月靜好的意境。

這座小鎮像它的名字一樣漂亮,素雅大方,又不失精緻。

溫容鬆弛地找了一家早餐店,要了一份早點。

老闆娘動作乾練,做的早點又快又好吃。

他咬了一口奶黃包,被甜而不膩的味道驚豔地眯了眯眼睛。

在清晨,街上還冇幾個人,早餐店卻熱熱鬨鬨的。這店麵不大,冇多久便坐滿了人。

此時一個輪椅青年滑過來,友善地開口道:“您好,這裡冇有位置了,我可以坐到您對麵麼?”

溫容被乾淨清朗的聲音吸引過去,措不及防撞進一雙澄澈的眼眸。他不動聲色的垂下眸,微微頷首。

那青年便在對麵輕輕坐下。

桌上氛圍安靜放鬆。直到溫容優雅淡定地擦完嘴後,那青年才彎了彎眼尾:“先生是剛來的麼?在鎮上從來冇有見過您。”

溫容冇有否認,他簡述道:“來辦理要務。”

那青年認真點點頭,冇有繼續探究的意思。隻是眉眼彎彎道:“既然如此,先生不妨先隨我瞭解一下這座小鎮吧,兩個小時即可。見到先生的第一眼,我就覺得我與先生非常投緣呢。”

溫容剛想拒絕,但話到嘴邊又轉了個彎:“……嗯。”語罷,他停頓一下,又補充道:“勞煩。”

街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遠遠近近的煙囪陸續冒起白煙。街上叫賣的攤子也不似外麵那般粗魯,反倒細聲細氣的,像淺吟低唱,好聽極了。

那青年溫柔好聽的聲音融入其中,卻又清晰可辨:“玫瑰穀的曆史很久遠,從我記事起,便一直與世隔絕。不過這裡的人過得都很好。”

青年坐著的輪椅自動前行,隨著溫容的速度在這條街上閒適地散步。

溫容垂眼掃過青年被深色毯子蓋著的雙腿,淡淡移開視線。

很好麼……

青年抬起頭,剛好能看到溫容向來平靜地臉沾上幾分遲疑。他爽朗地笑了兩聲,道:“我聽過外麵對玫瑰穀的評價,說什麼像玫瑰一樣的血跡,什麼亂葬崗屍魂一類的。不過玫瑰穀的人都不在乎彆人的評價,於是就隨他去了。”

溫容冇有一點心思被拆穿的尷尬,反倒是問了他一個很奇怪的問題:“玫瑰穀擁有『異能力』的人多麼?”

青年愣了一下,似乎是冇想到溫容的話題會突然轉變到這上麵。他笑半天道:“現在的異能者可都稀罕死了,如果有也早早被‘塔’收走了不是麼。”

溫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這個世界擁有異能者的人,幾乎都被黃昏塔收錄了,溫容便是擁有“死亡花”之稱的殺手異能者,噶人如喝水一樣簡單。而在他們執法紀律中,執法官除了維護必要和平以外,還有一項永久性隱性任務——尋找異能者。

不過溫容對拐跑人家異能者冇有興趣,他之所以問這個問題,是因為資料顯示,楚陽的異能是“再生”,幾乎可以完美控製生命的進程。

那麼他會藏在什麼地方?

青年冇有打斷溫容的思考。

隨著溫容的腳步越來越慢,直到停下。青年也跟著停在原地,溫柔耐心地看著他。

“溫柔”和“耐心”是溫容回過神來看到青年後,腦子裡突然蹦出來的形容詞。

他挪開視線,又聽到青年含著笑意的聲音:“先生思考的很認真呢。”

溫容麵無表情道:“溫……翎,我的名字。”

青年從善如流的改口:“溫翎。我叫容陽。”

溫容捏了捏耳朵,繼續聽容陽講解著玫瑰穀的事情,中間還穿插著一些傳說故事,有趣極了。溫容走著走著,也冇覺得有多難熬。

容陽似乎很輕易就能把氣氛控製得很舒服。

時間很快過了兩個小時,容陽自覺地提出告彆。他眨眨眼,看著溫容道:“溫翎,很高興和你相遇。我相信,我們很快就能再見的。”

容陽離開後,溫容找了一家露天茶館,院子的圍欄上圍滿了玫瑰花,靈動美麗。

溫容稍息片刻,點開99 訊息欄快速過了一遍。

忽然,他的大拇指停在了一個地方。他看了看對麵發來的訊息,突然感覺有點不識字。

餘徹雨:哥,最新訊息。楚陽是個殘疾,而且非常非常非常

餘徹雨:會騙人。

餘徹雨:哥,小心一點,蠱惑人心這套他手到擒來。

餘徹雨:正麵硬剛不了,就搞迂迴戰術!

溫容關上通訊器,坐在椅子上沉默半晌。睡了太久,大概腦子一時間還冇清醒。

但拳頭是硬著的。

容陽,楚陽。

容。

溫翎,溫容。

原來在這等著呢。

溫容風輕雲淡地離開茶館,決定去這位朋友家裡,好、好、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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