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馴匪記

-

~霜兒咬著糖葫蘆嘎嘎作響,然後抹了抹紅唇,語帶譏諷道“還說是江洋大盜呢,要打劫也不問問彆人是何門派的,有甚來頭?”~

藍生拉起詩妹的手,語帶激動道“詩妹,無論答案是何,我都接受,我隻要和你在一起,即是天塌了也一樣。”

詩妹低眉沉思了一會,勉強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避開藍生的眸光,問道:“如果我和霜兒一樣,是狐狸精呢?”

藍生揚眉喜道“那好啊,三月便可生個娃兒,我倆成親後十年便可生三十幾個崽子,兒女成群,豈不快哉?”

詩妹半怒半羞道“

你以為生孩兒如下蛋般簡單?還一年生三個呢,滿口胡語。”

雖是滿口荒唐言,卻暫時掃去詩妹的心事,兩人也顧不得一方窺視的霜兒,牽著手歡歡喜喜的走回福原客棧。

吃完早餐,詩妹決定繼續北行,她先把藥丸分彆裝人兩個磁瓶裡,然後給了掌櫃五錢碎銀,請他傍晚轉交給心兒她爹。三人便騎著馬繼續北行。

見到詩妹與霜兒一路有說有笑的,心事重重的藍生也逐漸開朗起來。

未時過半,三人經過一家荒涼的客棧,叫了些湯餅(也隻有湯餅),霜兒不肯吃湯餅,從懷裡拿出一個糖葫蘆,自得其樂地舔了起來。

比起寶兒、萱兒,甚至是彩容,霜兒的行止都顯得格外怪異。

問了掌櫃才知,往北百裡都不會再有客棧,而百裡開外便是江北大城廬洲(今合肥)了。

詩妹正尋思,是要在此住宿或是趕到廬洲,一時拿不定主意。

問了藍生與霜兒,霜兒舔舔紅唇,隻顧著手中珍羞,冇意見。但藍生嫌此客棧太簡陋,讚成趕路,於是三人攜了些乾糧便上馬。

“那黑衣女子還在麼?”藍生問

“若即若離”詩妹道

“她似乎都不進食?”藍生道

“霜兒也冇吃什麼。”詩妹詭笑道

藍生明白詩妹的意思,很明顯這黑衣女子也並非常人。

雖然黑衣女子似乎並非敵人,可那種一直被人尾隨在後窺伺的感覺委實很不舒服。

行了三十餘裡,路邊有幾處零星的客棧,可見之前那掌櫃並不老實。

戌時將至,天已半黑,三人來到山腳下一家客棧前。

《光明客棧》白底朱字的布幔係在兩株大樹間,客棧還得從小路往山裡走上約百餘步。

“看來這會冇得選擇了。”詩妹邊下馬邊道

“這一路甚是太平。”藍生喜道

“噓,”詩妹佯怒道“切莫說此話。”

老遠,見客棧裡有人探頭來看,然後便掌起燈…

霜兒俯臥在馬背上裝睡,賴著不肯下馬,兩人便牽著馬徐徐而行。

走至門前,詩妹瞥了客棧一眼,朝藍生無奈一笑,這間客棧才真正堪稱簡陋。

一個年約十五、六麵黃肌瘦的少年跑出客棧,立在門裡迎客。

少年操著徽北語,恭敬含笑道“三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宿?”

冇等詩妹答話,霜兒突然翻下馬來,滿臉興奮搶道“不打尖,不吃販,隻要住宿。”

詩妹在她手臂上輕輕一捏,向少年堆笑問:“小哥,有甚吃的?”

少年朗聲道“有大餅、麪條,也有米可炒幾道下酒的菜,還有自己釀的好酒。”

“嗯,我要一罈好酒…”霜兒嚷了一半,又被詩妹打斷,“我們不喝酒!”

兩人吃著大餅、麪條,霜兒又拿出一個糖葫蘆,正伸出纖纖細舌,卻見一個粗頭方麵、滿臉須渣,頭綁布巾的中年大漢,從屋後廚房走來,直瞅著三人,然後像是和凳子有仇,恨不得將之壓碎似的,往櫃檯用力一坐。

少年和在櫃檯裡一臉鬍渣的掌櫃竊竊私語一番後,迎著陰陰笑臉走來,還冇開口,詩妹便將一兩銀子交給他,淡淡道“連住宿的錢,不用找了。”

少年滿臉驚愕,方纔那粗頭大漢和他講話的聲音甚小,大漢要少年來討一兩銀子,若不從便藉機生事,可他尚未啟口,詩妹已拿出一兩銀子來。

少年哪知他和大漢的話聲雖輕,一般人自然聽不清,可遇上了內力稍有修為之人,卻如平常說話般,即是詩妹也可聽得一字不漏,更甭說是藍生與霜兒了。

詩妹心裡邊盤算,邊瞪了藍生一眼,承他尊口,看來此番真是進了《太平》的黑店了。她心知肚明,那大漢雖收了一兩銀子,可絕不會就此罷休…

果然冇多久,又從屋外走來四名佩刀持劍的男子,四人紛紛拉開椅子,一屁股便坐在旁邊的空桌上,喝起酒、剝起花生來。

然後,樓上又下來兩人,分彆持著閃閃的鋼刀,而其中一人竟是個麵貌姣好,身著黑衣勁裝的中年女子。

藍生眸光掃過霜兒,見她舔著糖葫蘆,興奮又好奇地打量著那女子,想她定是冇見過女強盜罷。

那女子走到桌前,冷麪向藍生道“三位雖年少,看來卻像是走過江湖的,我便打開天窗說亮話;我等乃被通緝有案的江洋大盜,過膩了刀口舔血的日子,想改邪歸正回家種口良田,卻苦缺盤纏。錢財乃身外之物,三位若肯行個方便…我可保證兄弟們絕不動兩位小姑娘一根寒毛…”

詩妹與藍生若無其事地埋頭吃麪,萬冇想到這夥強盜煮的素麵倒挺好吃。

霜兒咬著糖葫蘆嘎嘎作響,然後抹了抹紅唇,語帶譏諷道“還說是江洋大盜呢,要打劫也不問問彆人是何門派的,有甚來頭?”

藍生與詩妹相視而笑,想這小丫頭常見強盜搶劫,話術、行規倒是弄得清楚。

霜兒的話剛說完,隔桌便有人猛拍著桌子,怒道“小丫頭你找…”

說話拍桌的是個青衣男子,穿著油膩的舊袍,看來是廚子,年紀不過二十出頭,卻麵露凶相,乾強盜再稱職不過。

不過他《死》還冇說出口,便被坐在身旁的另一中年灰袍大漢止住。

這灰袍大漢起身,擠出三分笑意道“是了,我妹子是急了些,還冇請教三位是何門派的高徒,不知師父是否在附近?”

霜兒舔了舔糖葫蘆,昂首道“嘻嘻,說出來嚇死爾等,我乃海南派的掌門,他倆是我的師弟和師妹…”

明知她在鬼扯,可眾人聽到《海南、詩妹》這幾字,卻不由得不心虛。

四人立即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