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鬼靈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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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丫頭可惹不起。”藍生搖頭無奈地苦笑~

詩妹臉微沉,向霜兒道“莫再頑皮,快坐下來。”

霜兒扮了個鬼臉,與藍生同時坐下,嘟著嘴道“請你吃飯還這麼凶!”

這會眾人纔想起,之前掌櫃的有言在先,若射不中她,退還銀子,今晚便算白吃白住。

此刻,掌櫃的哪還敢《怠忽》?立即快步走出櫃檯,與眾匪八人二字排開,立於藍生麵前,拱手道“三位果然是南海門仙俠,今日有緣相會,不但教我等山野匹夫開了眼,更長了見識…”

那女子陪著略帶苦澀的笑臉,接道“不知竟是神仙妹妹駕臨,方纔多有得罪還請海涵…”

眾人前倨後恭,咬文嚼字,惹得霜兒嗬嗬一笑。

掌櫃不敢食言,加了厚利,立即奉上十兩銀子,與眾人猛賠不是,畢恭畢敬。

藍生在巫山腳為報萱兒之仇,一劍擊斃黑白雙煞之事早盛傳於匪幫。再加上之前斬斷衡山叛逆如釋之臂,之後一人力挑飛沙幫,與頑石道長戰了個平手…這些事蹟經說書先生與江湖人士渲染,早是家喻戶曉之事,既是匪類,眼下這夥強人豈能不心存畏懼?

尤其今日,可謂是百聞不如一見,僅身邊的一個小姑娘身手便這麼了得,果如《神氣活現》般,更彆說是藍生了。

藍生不肯收銀子,也不願為難匪夥,隻略勸諸匪勿做傷天害理之事,尤其莫傷人命,勿強擄良家婦女…。可藍生也知多說無益,在這《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亂世,討個生活原就難,弱肉強食本是普遍生存之道。

閒聊數刻,意外的是眾匪對藍生與詩妹的事蹟如數家珍,連見張三豐,與峨眉女俠比武之事都傳開了,也因此大夥對突然冒出的霜兒更是好奇。

對此兩人未做解釋,而霜兒自從坐下後便一言不發,托著香腮,滾著黑碌碌的眼珠,津津有味地聽著眾匪述說藍生與詩妹的故事。她雖頑皮,可絕不聒噪,該閉嘴時卻也沉靜如處子。

兩更過半,眾人雖意猶未儘,可夜已深,女子與少年遂引三人上樓,此處與其說是客棧,倒不如說是匪窩更來得貼切。

樓上共三間房間,原本就僅供八人夜宿,從不留客。

趁方纔閒聊之際,那中年女子與少年上來,清出一間給三人住。

臨去,詩妹問女子道“不知姐姐可是衡山派的?”

女子道“正是,除了掌櫃的是我表兄,這孩子是我表侄,我等六人皆為衡山派的,那如釋,本是我等師兄。”

見藍生臉色微沉,女子道“如釋雖是我師兄,我等也落草為寇,可背叛師門之事我等卻做不出來…”

“我衡山派早年被如釋把持,幸賴武當派相助,清理了門戶。叵料去年掌門來因師伯仙逝後禍事又起,新掌門即位還未滿一月便遭暗算,終導至我派四分五裂。師父為保全我等性命,帶著眾弟子星夜離開衡山,卻一路被追殺…後師父重傷而死,二十幾個師兄弟就僅剩我六人,經一路輾轉終覓得此處,為求生存不得已才落了草。”

藍生道“原來如此,我與師姐闖蕩江湖才三年,卻遇到無數匪幫,除了已喪失人性的黑白雙煞外,總不願過份與之為難,畢竟生此亂世中掙口飯吃委實不易,平民百姓不易,做盜匪也不易。”

藍生的話說到女子痛處,再怎麼說衡山派也算是名門正派,想當初爹爹送自己上山時,無不寄予厚望,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出人頭地。可如今落了草,卻隻敢離家遠遠地,唯恐爹孃知道了要傷心。

女子走後,藍生一臉興致勃勃,問霜兒道“霜兒,你真的可分辨出蠅子的公母麼?”

“這有何難?”霜兒索然道“即是閉上眼用聞的也聞得出。”

“真的麼?”藍生驚問

“不信拉倒。”

藍生望著詩妹,詩妹僅莞爾一笑。若是此話出自任何人口中,藍生必會認定對方在說笑,可出自霜兒,藍生卻信了八分。

相處幾日,已有太多不可思議之事發生在霜兒身上,昨日馴馭跳蚤已是匪夷所思,如今再添上一件《聞也聞得出公母》,看來也不足為奇了。

臨睡前,詩妹與霜兒擠在窗前,眺望窗外,對常人而言,窗外早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冥黑世界,可對她倆,卻幾如白晝般清晰。

“師弟,”詩妹突然興奮地喚道“那兒竟有個清澈的水塘…”

“是麼?”藍生也湊上窗前,瞧了又瞧,“算了,我什麼也看不到。”藍生沮喪不已。心道,這兩人倒是天生一對。

“明一早我倆去玩水。”詩妹道

“好啊,霜兒去麼?”藍生問

“無聊,纔不去呢。”霜兒一臉不屑蹦上了床。

翌日天乍亮,霜兒佯睡不肯起床,藍生便與詩妹跑到水塘邊,迫不及待地脫了鞋襪,將腳泡在涼涼的水塘裡。

兩人牽著手緊緊相偎,兒時總總曆曆在目。

一炷香後,詩妹輕聲笑道“霜兒來了”

“嗯”這會藍生比詩妹先聽出來。

霜兒從屋裡眺望,見兩人如此繾綣地浸在那兒,豈能不使壞?

霜兒悶聲不響地坐在詩妹身旁,攜著詩妹的另隻手,瞅了藍生一眼,略帶不屑道“他是男生耶!”

詩妹隻顧著笑,一手緊握藍生,一手握著霜兒,仍隻是笑,什麼也不想說。

不久,霜兒開始踢起水花,並不時故意濺到兩人身上,可藍生與詩妹不但冇抗議,反而也玩得起勁,合力將水花濺了她滿身、滿臉。

“不跟你倆玩了”霜兒佯怒,鬆開詩妹的手,一溜煙往客棧跑去。

詩妹拿出手絹幫藍生將臉上的水擦乾,嘴角仍掛著餘悅道“該回去了”

可,鞋呢?起身找了半天,才確定鞋被霜兒偷跑了。

兩人隻好赤著足走回客棧,怕被衡山派的人瞧見狼狽狀,詩妹本還想教藍生從窗戶躍進去,可才走近窗,霜兒便伸出頭做了個鬼臉,然後將窗緊閉。

“這小丫頭可惹不起。”藍生搖頭無奈地苦笑

兩人尷尬地在眾目睽睽下赤著腳,沾著滿身水,緩緩走上二樓。

樓下,八名《盜匪》全杵在那兒看得目瞪口呆,直到這一刻他八人纔想起一件事,不論名聲叫得多響,俠當得多大,畢竟眼前這三人還都是貪玩的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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