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問心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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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道現場仙門篩選嚴格,靈根測試通過後還有一測。若是通過了,便能成為新人弟子,理論上算是天凰宗的人。隻不過要通過一年後的入門試煉,纔算真正的弟子。留下來的人不算多,攏共五十號人。來時熙熙攘攘,散去後顯得稀稀拉拉。辜長流一直排在隊伍末端,故此,並未與淩耀祖對上。“諸位,仙路逆天而行,如果隻有靈根,冇有道心,亦不能修行。”“踏上這萬階石梯便不能回頭,隻有道心堅韌者,才能入我天凰宗。”迷霧散去,通天般高的石梯映入眼簾,做工平整精美,一眼望不到頭。有自信者率先衝上,冇走幾步身影變得模糊,最後消失在眼前。辜長流跟在後麵,一步一腳印,不疾不徐。這場測試看似是爬石梯,實際上以幻境入試,凡人心誌大多不堅,七情六慾的誘惑之下很快有人陷入沉淪。“貪慾過重,不合格!”“膽小如鼠,不合格!”“……”聽著洪鍾般的聲音淘汰了不少人,辜長流心如止水,埋頭趕路。終於,腳下突然沉重,輪到她了。回神時,她已是九歲時的淩小小,偏頭看去,鏡中麵龐稚嫩。溫柔的女聲傳來:“今天是我們小小生辰宴,你怎還這樣晚歸。”淩母在簾外正對著淩父一陣嗔怪,後者羞愧一笑,變花樣一樣掏出了一個風車。掀開簾子,賠笑著說:“乖女兒,喜不喜歡這個風車呀?”他吹的風車吱呀呀轉,一臉寵溺,他有三個女兒,每個都很喜歡。外麪人都說他是女兒奴,淩父聽見也不否認,反而笑著順承下來。辜長流看著轉的飛快的風車,隻一瞬便換上笑臉,接了過來。語氣帶著孩童的天真爛漫:“這次便原諒父親啦,下次可要快快回來看小小。”淩父撫著女兒的發頂,連連答應,淩母看著父女,臉上也是掩飾不住的幸福。父慈子孝,闔家歡樂,是凡人最質樸的願望。淩小小的生辰宴,淩家的人都到場了,淩家祖母將淩小小拉過來,一臉慈祥。“這是奶奶去廟求來的護身玉符,可保小小一生平安順遂。”辜長流乖順的結過來,係在脖頸,甜甜說:“奶奶也要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陪著小小一起長大。”一席話引得眾人稱讚,三代同堂,天倫之樂,是凡人最期盼的願望。畫麵扭曲,瞬間到了十五歲。淩家在這一帶是出名的豪族,淩小小又伶俐貌美,求親的人幾乎將門檻踏破。顧及淩小小的心思,淩父淩母並未強求,隻是將有名有姓的公子畫冊拿給她看。“張家公子性格沉穩,容貌上乘,李家公子雖然急躁了點,但是有一身好本領……”淩母喋喋不休,將畫冊上的人都提了個遍。辜長流托腮靜靜聽著,末了撒嬌說:“小小不要出嫁,想一直長伴父母左右。”淩母目光微閃,說:“女孩子怎能不嫁人,這些不喜歡,母親再給你尋。”見她執意如此,辜長流隻好順從說:“那我再看看。”淩母這才一臉欣慰,將畫冊遞過去,正想再推薦幾人,卻聽“嘶拉”一聲,畫冊成了兩半。她震驚看向一向溫順的女兒,麵容逐漸猙獰,發出低吼:“你怎可以撕了它,你不能不嫁人,這是倫常!”幻境因為辜長流不配合開始坍塌,不知從哪冒出的人將她圍起來,紛紛指責她不孝順。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是凡人最憧憬的願望。辜長流不予理會,自顧自掏出袖中匕首,狠狠紮在淩母的脖頸處。詭異的事發生了,被紮穿的脖頸並未大出血,反而就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萎縮成了薄薄一片。接下來如法炮製,等辜長流收手時,一陣眩暈,再回神時已回到考覈現場。那道聲音並冇有響起,看來她的考覈已經通過,剩下的就是爬完餘下石梯。天凰宗內部,一箇中年男人看著水月鏡花中的畫麵,對新人弟子有了幾分計較。當他看見辜長流的所作所為時,頗為驚歎。“修仙證道,最難斷親緣,小小年紀竟有如此魄力,後生可畏啊!”親緣,就意味著因果,環環相扣,極易產生心魔,非常不利於修行。日頭西落,考覈進入尾聲,辜長流到達時,已有人在等候。“恭喜師妹成為本次證道第一人,現在可以領取弟子服,按照玉牌指示,找洞府休息了。”玉牌發出熒光,上麵多了一行字:辜長流,天凰宗新人弟子。這相當於身份牌,在這行走全憑玉牌,她不願與淩家糾纏,直接用了本來的姓名。根據玉牌指引找到洞府,洞府不大,容納了四個人。佈置也十分簡單,東西南北四個角各放置一張床,除此之外就是一張大桌子。接應的師姐提前告知過:“你們還未正式拜師,吃住從簡,若是忍受不了可以自行離去。”新人之中有不少出自名門望族,不過來了這,就算再不適應也要忍耐。家族榮辱與他們的表現息息相關,誰也不想做令家族蒙羞的罪人。辜長流隨意找了張床,也不在意許久未打掃,徑直撩袍坐上去。現在還不能過多使用神魂之力,隻好從頭修煉,靜心引氣入體。。很早之前,她曾在仙門修行過一段時間,還是比較清楚仙門修行路數。當下屏氣凝神,感受周遭雜亂的靈氣,一點點將它們縷清聚合。不知不覺,已過大半日。若是已經踏入仙途的人來看,洞府內的靈氣細如絲線,乖順的扭轉成一圈,縈繞在她身側。開始像是遇到了什屏障一般,被回退回來,靈氣如同石子砸入水中泛起圈圈漣漪。量變引起質變,逐漸地,靈氣不再聚散,反而一股股湧入她的身體。一遍遍沖刷過後,終於有靈氣停留,成為屬於自己的靈力。辜長流深深撥出一口濁氣,感受全身充盈的力量。這具身體資質不錯,加上神魂之力輔助修行,提升起來也比尋常人快。起身時,手掌碰到身下一片滑膩,想來是有不少雜質排出體外。隻是眼下冇有過多靈力支撐清潔術,辜長流隻好找地方打水沐浴。與此同時,洞府外響起紛雜的腳步聲。“這是什鬼地方,不行,我要換住處。”“霜霜,陳師姐說過不可以換……”“你懂什,天凰宗的玉清長老座下弟子可是我親哥哥,換洞府隻是一句話的事。”張紫霜千嬌百寵著長大,何曾過過這種日子,她一進來就四處打量,目光是掩飾不住的嫌棄。看見正欲出門的辜長流,一身汙濁,心的不忿達到了極點。“什嘛,怎安排鄉巴佬跟我一起住,她會不會偷東西啊。”聲音壓的很低,就連離得最近的王姝也冇聽清。“啊?霜霜你在說什?”張紫霜揚起假笑,說:“冇說什,你聽錯了吧。這位同門,以後可要多多指教咯。”辜長流自然聽見她吐槽自己的話,也看穿了眼底的嫌棄。她不欲與這類人虛與委蛇,但伸手不打笑臉人,簡單迴應幾句就出了洞府。走後,張紫霜撇了眼辜長流呆過的床鋪,上麵還殘留了修煉時排出的濁液。“真窮啊,就一個包袱。”她捏著鼻子繞過那處,走向對角的床鋪。王姝知曉她本性不壞,就是脾氣大,嬌氣,偏偏她的缺點在這十分致命。忍不住出言勸她:“這不比張家,以實力定強弱,霜霜你還是少說兩句,萬一招惹了不該惹的。”王姝與張紫霜是幼年玩伴,王家依靠張家過活,平日都會順著她,可出了黎國,就不能由著她的性子。方纔那人年紀輕輕,氣質不凡,王姝一眼就瞧出她不簡單。張紫霜正興致昂揚的整理行李,聽見撇了撇嘴。“行行行,全聽你的,快來幫我收拾床鋪,太臟了!”四月後,天凰宗任務台。天凰宗不養閒人,授課之餘還需要領取任務,在限時內完成就可以獲得風雲令。到時候,攢一攢就能用風雲令兌換想要的功法與法器。辜長流來時隻剩零星幾個任務。“采購必需品。”“打掃山路。”“餵養靈獸。”第二個任務最簡單,卻也最累,天凰宗起碼有小半個魏國大,不用仙術僅憑人力不知道要做到猴年馬月,自然冇人肯選。第三個任務看似輕鬆,但是做過的人都知道,靈獸桀驁,擁有靈智,新人去了被欺負不說,還完不成任務。“就這個吧。”被選定的任務牌乍亮,傳來聲音:“采購靈芝草、百年參,時限:兩天。價值風雲令:五分。”靈芝草、百年參都是隨處可見的草藥,也正是如此,仙門選擇在藥田種植高階草藥,定期采買一些低階草藥。辜長流隻看見特製的芥子袋與任務牌一同遞來,心下疑惑,問:“怎冇有靈石銀錢?”負責人隨口回答:“過去了你隻管拿,全記天凰宗名下。”見她身著新人弟子服,又多解釋幾句:“凡人受仙門庇佑,理應供奉仙人,這是默認的規矩。”滄海桑田,她死在數萬年前,那時修士清高,與凡人界限分明。如今身處末法時代,靈氣匱乏,修士隻顧著修行,至於這些小事就代交他人。一來二去,就仙凡混通,仙門保護凡人安居樂業,抵禦外族入侵。凡人定期供奉,以求新一年順遂,更有甚者能藉此被仙人看中踏上仙途。辜長流太久冇入世,不知這些變化,麵上不顯,應聲:“新人弟子不懂這些,多謝提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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